顶级杀手和废物妹妹
五岁那年,爹娘意外去世。
满堂的亲戚无一人愿意收养我。
僵持不下时,从门外走来一个少年。
少年腰间别着一把长剑,一身黑衣,剑眉星目。
“你们都不要她,我要。”
从此,我成了顾辞安的妹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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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了顾辞安十年。
从一个跟在他后面捡宝贝的小丫头,长成了替他收拾烂摊子的小富婆。
顾辞安是个杀手,这十年,他杀了很多人,都是有钱人。
他清高,自然看不上钱财。可我不一样,我从小就知道钱的重要性。
所以我在顾辞安身后捡漏,他杀人,我捡宝贝。
五岁的我,小小的身子,挂着满身珠宝,兜里还有大把的银子,哼哧哼哧的跟在顾辞安身后。
顾辞安回头,便见如此滑稽的我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“我带你存钱庄。”
从此,我有了钱庄的身份牌。
我从小就是个有心眼的,我爱财,也怕死。所以顾辞安杀人时,我会躲得远远的,但又忍不住偷偷瞄着他。
我也怕顾辞安死。
他死了,我便没有亲人了。
第一次见顾辞安丢半条命,是我七岁的时候。他被人围攻,腹部被砍了一刀,流了好多血。
我拿了好多布,却怎么都止不住这些鲜红。
我哽咽出声:“顾辞安,你会死吗?”
少年苍白的唇扯出一抹笑意,接过我手中的布,将自己的伤口缠了起来。
“别怕,去医馆,死不了。”
我慌忙扶着他去寻医馆,等找到医馆时,顾辞安已经倒在医馆门口。
顾辞安伤的很重,大夫说需要用上很多名贵的药材。七岁的我说了我人生中最霸气的一句话:“我有钱,只要能救活他,多少钱都有。”
我再一次认识到钱的重要性。
顾辞安伤好后,我便更加努力的去捡银子,恨不得将尸山血海翻过来,一文钱都不放过。
顾辞安不止一次说我不像寻常小姑娘,哪有小姑娘在尸体堆里面挖银子的。
我气鼓鼓的怼他:“不去挖银子,你再受伤了谁救你?”
顾辞安连连点头:“好好好,小祖宗,咱们挖,是哥哥说错话了。”
十岁的时候,顾辞安杀了个大人物,那大人物的家人派了好多杀手追杀顾辞安。那段时间,顾辞安挺狼狈的。
我觉得这样不行,顾辞安纵然厉害,但双拳难敌四手。所以我找到了最厉害的杀手组织,下了一单。
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杀手都是拿钱办事,至于鹿死谁手,便不是我该担心的。
不过三日,追杀我们的人便消失殆尽。
顾辞安忍不住对我竖起大拇指,从此也加入了我的挖宝队伍。
至此之后,顾辞安杀完人,挖宝贝比我挖的还要认真。
我已经数不清楚顾辞安杀了多少人,只知道他在我十五岁这年成了杀手榜第一名。这时的顾辞安,也才二十二岁。
也正是在这一年,顾辞安决定金盆洗手。他找了一份正经的营生,给公主做贴身侍卫。
顾辞安救公主的时候,我也在。所以我知道那个公主,柔柔弱弱的,确实需要保护。
只是我没有想到,顾辞安会为了保护公主,而不再做杀手。
顾辞安的剑做了十二年的杀剑,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成了守护之剑。
这是我不懂的。
顾辞安不做杀手了,我也不必再跟着他到处奔波。我在京城买了一处宅院,找了一处私塾,打算多读点书。
私塾的夫子姓柳,他是个秀才,文质彬彬的,是跟顾辞安完全相反的人。
柳千屿教的学生,大多是少年和小孩,我这样的,在私塾独一份。所以柳千屿对我,多了几分关照。
一来二去,我和柳千屿成了朋友。
我的大宅院平日里只有四个人,做饭的陈婶,管家的李叔,洒扫的小豆子以及懒散的我。后来,柳千屿成了第五个人。
我来京城的第一个除夕,是和柳千屿还有小豆子一起过的。陈婶和李叔都回家过年了,小豆子是孤儿留在府里。柳千屿家不在京城,便厚着脸皮来我这儿蹭饭。
沸腾的汤锅冒着浓浓的热气,我喝了点酒,小脸微醺。偏头一看,小豆子已经喝趴下了,我乐了,开怀大笑。
柳千屿将我的酒杯夺走,换上茶水,他说:“你比他,也没好到哪里去。”
我和小豆子确实半斤八两,奇怪的是柳千屿,一介书生,居然千杯不醉。
我醉言:“柳夫子,读书人怎么喝不醉呢,你莫不是在诓骗于我吧。”
在我的认知里,应当只有顾辞安那般刀口舔血的人,才配得上千杯不醉的名头。柳千屿这种读书人,应当赏雪品茶才对。
心里想到顾辞安,眼中便真的看到顾辞安了。
我揉了揉眼睛,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:“顾辞安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男人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,遮住我眼前的光,他抿着唇,眼底是无奈。
“说好的,每年除夕都和你一起,怎会食言。”
原来顾辞安还记得,他没有食言。
我痴笑着伸出双手,顾辞安熟练的将我抱起。闻到顾辞安身上熟悉的味道,我满足的闭上了眼睛。
迷糊中听到顾辞安的声音:“柳夫子,家妹纯真,还请您多一些分寸。”
“顾公子,你又怎知柳某不是真心?”
“真心与否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。如若不然,柳夫子,你会死在我手上的。”
第二日清晨,我从床上惊起,竟是做了一夜噩梦。依稀记得,昨晚好像看见了顾辞安。
我忙下床,推开门,顾辞安就坐在院子里。他低着头,看着手中的剑,眼底的情绪我看不懂。
见我醒来,顾辞安放下剑,站了起来。
“小婳儿,以后不许喝酒。”
我把顾辞安的话当耳边风,反正从小到大,我也没听过他的。
顾辞安在家里吃了一顿饭,又走了,走的时候,将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剑留在了家中。
这把剑,我知道。它是顾辞安从乱葬岗捡的破剑,跟着顾辞安从籍籍无名到名声大噪。现在,顾辞安抛弃了这把剑。
我知道,顾辞安有事瞒着我了。
顾辞安是个杀手,也是个剑客。他爱剑,不比爱他自己少。
我问柳千屿,一个人真的会因为爱情,放弃自己最珍惜的东西吗?
柳千屿的眸子暗了暗,似乎想到了什么,半晌,他说:“不会。”
我赞同柳千屿的话,寻常人暂且不会为了情爱而放弃自己最珍视的东西,更何况顾辞安这种人。
顾辞安是天生的杀种,我才不信他为了公主放下屠刀的鬼话。那柔弱小白花公主,我可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。
书读多了,便没啥意思了。我在京中盘下一家酒楼,开始赚银子。或许是习惯了,总觉得人生最大的乐趣,便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入账。
柳千屿常来酒楼帮忙,我打趣他:“夫子日日来酒楼,可别叫人说闲话。”
他也不恼,笑着道:“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学生,老师帮学生,天经地义。”
在柳千屿的帮助下,酒楼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开。这些年跟着顾辞安走南闯北,见识自然比寻常人多。楼里的菜系,也都是各地风味,在京城是独一份。
可酒楼开业的并不顺利,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东西,三天两头有人来闹事。我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,有人闹事,我便打出去。
一来二去,闹事的人少了,食客也少了。
我气不过,咬着牙要揪出这个幕后之人。柳千屿好笑的顺了顺我的毛,给我支招,“两方交战,总会有一个沉不住气的,先沉不住气的,便输了。”
我会意,沉住气,开始打折营业,每日前百位客人多赠送一份招牌菜。很快,便吸引了不少食客。
眼见着生意越来越好,有的人果然沉不住气了。
这日晌午,酒楼里来了位衣着华丽的姑娘,我一眼便认出她是公主。在她身旁左瞧右瞧,没有见着顾辞安,便又收回了视线。
下一瞬,公主走到了我面前。
“你就是安哥哥的妹妹吧,你叫婳儿吗?如果不介意,你可以喊我榕姐姐。”
我眼皮都没抬,漫不经心道:“我介意。”
沈榕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不识抬举,脸色沉了一下。不过片刻,她又扬起了笑脸:“婳儿,我和你哥哥是很好的关系,你可以不用对我如此防备。”
我嗤笑,抬头,直直地望着她:“所以,你们的关系好到,会派人来他妹妹开的酒楼闹事吗?这还真是好呢。”
被我拆穿,沈榕不怒反笑,“安哥哥说你聪慧,我还不信呢?”
我没搭理她,总觉得沈榕像有病一样。
见我不理睬她,沈榕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了。看着满屋子的食客,她一个眼神看向酒楼门口的侍从。侍从们会意,竟公然开始掀桌砸碗。
食客们被吓跑,侍从将酒楼门紧紧关上,挡在门口,似乎是在怕我逃跑。
可我的模样,淡然的没有任何想逃的意思。
无人在侧,沈榕终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。她玩味的看着自己新做的蔻丹,笑的邪肆。
“顾婳,本宫知道你不是安哥哥的亲妹妹。识趣的话,便离开京城,别再让安哥哥找到你。”
沈榕的话威胁的意味很明显,我反问她:“若我不愿呢?”
“若不愿,那本宫有的是办法让安哥哥找不到你。”
跟着顾辞安长大的我,怎会不明白沈榕所说的办法,只是我不懂,沈榕为何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。
“你喜欢顾辞安?”
被戳穿心思,沈榕大方承认:“是,本宫喜欢顾辞安。”
“你喜欢便喜欢,作甚招惹我?”
我觉得沈榕有点颠,也觉得顾辞安有点颠。沈榕喜欢顾辞安,便颠颠的跑过来要赶走他的妹妹。顾辞安为了做沈榕的护卫,竟放下了自己的剑。
他们这对颠公颠婆,此时看着倒也般配。
沈榕听罢,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阴郁,她恶狠狠的盯着我,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撕碎。
“顾婳,要怪,便怪你在安哥哥心里太过重要,重要到让本宫很不安。”
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,笑出了声。顾辞安若觉得我重要,又怎会跑去当沈榕的护卫。和从前一样,守在我身边,带着我一起浪迹天涯,过那般潇洒的日子不挺好吗?
我们之间,是顾辞安先背叛了我。
沈榕不再跟我废话,她已经试探到我的态度。既然我敬酒不吃吃罚酒,那便怪不得她了。
酒楼周围忽然涌入好几个黑衣人,他们身上的感觉,和顾辞安很像。我知道,他们都是杀手。
沈榕笑的很癫狂,她觉得,今日过后,便会少了一颗肉中刺。她和顾辞安之间,便会少了阻碍。
可沈榕又如何能知道,跟着顾辞安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我,又岂会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。
一声令下,原本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二们眼眸忽然锐利,从袖口抽出软剑,刹那间和黑衣人们缠斗在一起。
我看着沈榕,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:“公主,你来这里,是个秘密吧。不如,这个秘密便永远成秘密吧。”
曾经,道上有传言,惹谁都不要惹谢辞安身边的小丫头。因为这个小丫头,心真的狠,比杀手还要狠。
世人只知道谢辞安杀了无数人,也知道谢辞安身边的丫头很有钱。却无一人知道,我拿这些钱去干了什么。
十二岁那年,我将存在钱庄所有的钱,放到了烟雨楼楼主的案上。烟雨楼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,当年的我便是请他们出手救了谢辞安。
“洛亭舟,我要买下你的楼。”
洛亭舟笑话我的不自量力,却玩心大开的想打个赌。若是他输了,便应了我的要求。
后来,他就真的输了。
烟雨楼自然不可能是我的,只是洛亭舟许了我调动之力。不过这些,对我来说便够了。
烟雨楼的杀手,能跟在我身边的,都是顶好的。所以不到一刻钟,沈榕的侍从便全被踩在脚下。
可沈榕却一点都不慌张,“顾婳,本宫是公主,你敢杀我?”
我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长剑,刀锋在指尖磋磨,眼底的杀意一览无余。
“若我没猜错,公主今日在寒山寺祈福吧,又怎会来我这小小酒楼。我大可说今日酒楼多了几个闹事的乞丐,因偷盗被我活活打死。”
见我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,沈榕终于收了脸上的笑意,却还是忍不住威胁:“顾婳,你想好了,本宫若真是死了,总有一天会查到你。届时,你会死,你哥哥也会死。”
我满不在乎的开口:“那又如何,人终有一死,拉个公主陪葬,挺划算的。”
“疯子!”
沈榕是真的怕了,我也真的不止是说说而已。我提着剑,一步一步走向沈榕。看着她眼中的惊恐越甚,我唇角的笑意越深。
或许,沈榕死了,顾辞安才能成为从前的顾辞安。他会重新提起他的剑,做那个最耀眼的剑客。
想罢,手中的剑已经抬起,毫不犹豫,便刺向了沈榕。
与此同时,顾辞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:“小婳儿,住手!”
我偏头看了眼顾辞安,手中的力道却又重了三分。沈榕温热的血溅在我的脸上,感受着她从慢慢挣扎到毫无声息,我的笑容逐渐放大。
顾辞安远远的站在门口,他的眼里,只有满脸鲜血,笑的像朵彼岸花的我。